【蒸汽蒸汽/番外】蒙娜丽莎的来信(五)

“罪罚”


本文为【蒸汽蒸汽,听到请回答】的番外,罗塞尔时代篇

预警见合集


“发生了未知的程序错误。”

远在星界的工匠之神收到容器的疯狂报错,顿时开始挠头。

有这么一个传说,程序员界三大未解之谜分别是:

这个程序凭什么不能运行?

这个程序凭什么能运行?

这个程序凭什么刚才能运行,现在不能运行了?

纵然以“完美者”的权能,也搞不懂为什么刚才都好好的,三秒钟后脸就突然烂掉了。祂浏览着代码,明明非常完美,逻辑通畅,没有一个字节的冗余,但为什么会突然报错呢……好吧,这种事祂理应习惯。

“一定都是阿蒙的错。”工匠之神嘀咕着说,“如果祂不存在,我的程序就永远没有BUG。”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急着修复,因为你不知道哪一行看起来屁用没有的注释,删了它就会导致程序无法运行,工匠之神只好对容器发送了一条回复:

“淡定,你先撑着,我去杀几只阿蒙。”

抱着罗塞尔的蒙娜丽莎突然加大了力气,内心骂了句脏话。

“嘶……”罗塞尔被勒得不能呼吸,呲着牙拍拍女人的手臂。他听到女人闷闷的声音:“把我……放到轮椅上。你去后面推我,去前面的草坪上。”

罗塞尔连忙答应,当他把蒙娜丽莎轻轻放在宽大的轮椅上时,她似乎害羞地撇过了头,乌黑的秀发洒下,遮住了她的脸。罗塞尔本想再一窥那绝美的面容,但忽地起了怜香惜玉的心思,觉得她大约是因身体残疾而自苦,不愿意在他面前丢脸,那么他也不应该逼迫她,便刻意移开了目光。

他推着轮椅缓步向前,一时间都没有说话,直到阳光落到蒙娜丽莎的头发上,她说:“很久以前我叫王夕。”

于是他说:“你好,王夕。”吐出的音调稍稍有些滞涩。

女人的手指捏紧了。原来被人亲口叫出名字的感觉是不一样的,祂曾自己录下自己的名字,在神国中循环播放,结果得出祂的中文名完全不能激起情感波动,唤起自己的人性。祂以为自己早已不在乎。

原来终究是不一样的。

“很好,我是说,谢谢。”她不太习惯给人道谢,“上一次有人叫我王夕是在第四纪还没开始的时候,我在信里写过,在很久之前我遇到过一位老乡。这个人的身份,说起来你肯定大吃一惊——那就是远古太阳神,祂是个乌克兰人。”

“卧槽,这么叼?”

“祂是个很严肃的科学家,教了我许多东西,可惜死得惨,并且自他死后我就再也没遇到过老乡。我存在的时间比你想象的还久得多,大多数时间我都隐于历史背后,你不会在史书上找到我的身影,或者说你看到过一些名字但意识不到那是我。我用过的假名比查拉图的密偶还多呢。”

罗塞尔好奇地问:“你出生在第三纪?”

“可以这么说。”

“家里几口人?人均几亩地?地里几头牛?”

“呃……上头算是有一个哥哥,家里一开始穷得很,后来发达了。”

“信仰远古太阳神吗?”

“人人都称赞我的虔诚。”

“表面功夫做得很好嘛!”

蒙娜丽莎:“……”

 

罗塞尔继续问:“我听说所罗门后宫有一千个女人,是真的吗?”

“同一时间活着的大约一百个上下,但前前后后总数大概有那么多。”

“都是贵族公主?人生赢家啊!”

“…………”

“四皇哪个战力最强?哪个最弱?”

“我怎么知道,祂们又没有排过榜。”

“论光炮输出呢?”

“前期血皇帝,后期冥皇吧……你这都问的什么问题。”

“四皇里面没有女的吗?不科学,按照惯例四大天王里应该有一个女的,夜皇是不是女扮男装?”

蒙娜丽莎感到了窒息。

“你结过婚吗?”

“结过。”

“几次?”

“?”气氛突然危险起来,“一次。”

“哦……”罗塞尔的心情比较微妙,一时间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爽,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你老公是工匠之神?”

蒙娜丽莎简直要裂开了:“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我只是祂的眷者。”

“眷者啊,神明在尘世偏爱之人。”罗塞尔拖长了音调,酸起来了。但他转念一想,既然对方坦然自己结过婚,如果对象是真神,应该没有必要隐瞒,于是释怀地拍拍女人的肩膀:“工匠之神再好不如老乡贴心,等我成神了要不要来做我的眷者?”

“你……”祂一会儿想骂他挖角挖到老子头上,一会儿又想说他没希望成神,临近两条序列被祂掌控得死死的,千言万语堵在口中,最后只余一声叹息。

“万一我撑不到那时候呢。”

罗塞尔当祂只是开个玩笑,一笑而过,却见背对着他的女人缓缓抬起右手,搭在他推着轮椅的手背上。他又感受到那股冰冷死寂的感觉。

 

“我没有骗你,不知什么时候这具身体就会崩坏。”

罗塞尔默然,他想起太多被忽视的细节,一个天使位格的生物不可能连行动都要靠轮椅,连表面功夫的掩饰都做不到,祂的状态已经差到什么地步了?

他推着祂绕过倾斜的石柱,这路实在难走,明明看起来是平整的草坪,踏上去却有被荆棘扎到脚掌的错觉。修建筑的人连地平都不做吗?

罗塞尔随口的吐槽引来蒙娜丽莎的轻笑:“不是地面不平整,是‘血皇帝’的诅咒。你知道这里曾是关押图铎帝国最穷凶极恶的犯人的监狱,对‘血皇帝’来说,最可恶的不是满手血腥的恶魔,而是反对祂的政治犯。祂诅咒过这片土地,让狱中的人行走在热烫的荆棘上,每走一步都是极度的痛苦……”

“不过,考虑到监狱里行走的不止囚犯,还有狱卒,没有被判罪的人走在上面,只会感到比较磨脚。”

罗塞尔低下头,轻声问:“你是狱卒?”

“不,我是囚犯。”祂答。

“什么罪名?”

“叛国罪。”祂说,“祂判得不冤。只是狱中的日子实在难熬,祂威胁我敢自尽就杀掉我的爱人和学生,我不敢也不想死。好在我终究等到了祂上战场那天,一位公爵对我伸出援手,帮助我逃了出来。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血皇帝’陨落,而我活到现在。”

祂望着远方笑起来:“终究是我赢了!”

 

“罗塞尔,非凡之路是很艰难的。”祂话中的意思,罗塞尔早在格林死在那座诡秘的小岛上时就能体悟,但那悠远而哀伤的声音还是让他忍不住颤抖,为祂经历过的痛苦,为祂九死一生的逃离,为祂豁达的话语——祂怎么还能笑得出来?然后祂想到,纵使祂坚强又豁达又怎样,身体已经崩溃到这种地步了!

“你看,曾经我以为远古太阳神是永不熄灭的太阳,未曾想到太阳会有坠落的那天;我也以为所罗门帝国坚固无摧,但仅仅是一场背叛,就开启了长达五百年的乱世。如果要我用一个词定义非凡道路,那便是,”

祂停顿一下,换做中文说:“【无常】”

“也许这个世界只是造物主的一场梦而已?下一秒,祂就会醒来,然后一切的一切都啪地爆开,像泡沫一样。”

“王夕!”在越发诡异的气氛中,罗塞尔提高声音喊了祂的名字,打断祂的哲思,他颤声问,“所以,你是不是……没找到回家的路?”

罗塞尔觉得蒙娜丽莎实在是太悲观了,什么无常,什么幻梦……听起来祂前世是个佛教徒,但话又说回来,为什么一个长生不老、餐霞饮瀣的天使会那么悲观,至少若是当天使的是他罗塞尔,他笑都要笑死。想来想去,也许只有故乡能影响祂的心绪,忍不住作此猜测。

蒙娜丽莎摇摇头:“我找到了,但我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回家的那天。我有些累,也许在半路上就会倒下。”

“你感到非常不解?那么你一定没有听说过一个预言,我现在就告诉你:末日将至。”

罗塞尔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震撼的消息一个接一个,他只能重复道:“末日?”

“原因和更多的细节你现在还不能听,知识会伤害承受不起它的人,至少……要到天使的位格,才能了解真相。”

“是的,没错,末日。我知道了。”罗塞尔有些丧气,几十年的努力才成为半神,天使位格听起来太遥不可及了。“这就是你如此急迫的理由。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两百年出头。现在让我们回到正题,罗塞尔。我说过,希望你过继给我一个孩子。”

 

罗塞尔连连摇头,苦笑着说:“你想说这是你的遗愿?”

“我不想感情要挟你,但客观上这是我死之前想做的事之一:找一个孩子继承我的毕生所学。如果我在回家的路上倒下,那么这个孩子会继承我的遗愿,走上寻找故乡的道路——我们的故乡。”

罗塞尔几乎要被打动了,该死祂永远都知道什么会戳中他!

我们的故乡。

我们的——故乡!

他最后的挣扎是:“真不行,能不能我给你挑几个资质好的孤儿,我老婆几乎要杀了我了,女人,唉——她就是坚持不许她儿子叫别人母亲。”

蒙娜丽莎低头思索了一番,说:“除了称呼,还有别的不可退让的地方吗?”

“啊?大概没有吧。”

“那便叫我‘师父’好了。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也是他们的家乡的习俗,因蒂斯人是不可能懂的。

罗塞尔在心里权衡着,这已经成了一个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名义上这是把刚出生的博诺瓦献祭给工匠之神,但有蒙娜丽莎当他的老师,他不可能过得不好。他还考虑到因蒂斯是长子继承制,有夏尔在,身为次子的博诺瓦以后前途太不明朗。——走教会的路子的确是个好选择,不是吗?

“一周回家两天,我就当他上寄宿学校。”他同意了。

“好。”蒙娜丽莎郑重地点头,承诺道,“我会让他成为出色的天使。”

 

工匠之神满意地从容器中抽离。祂算计好了一切,处处针对罗塞尔性格上的弱点,比如仿照奥尔尼娅制成0-49的面貌和体态,又以末日的重要性和紧迫感满足救世主的幻想,最后模拟罗塞尔千种反应,结果很完美,如祂所愿。

随着权能抽出,美丽的躯体化作一滩水银,浇在土地上。

“嗤——”

银白色的蒸汽瞬间从土地上升起。

“我都忘了,这片大地对我的惩罚还在呐。”工匠之神嘲讽地说。亚利斯塔的诅咒再长久,也顶不住容器太粗糙,祂还没有给它装载冷热和痛感,可笑!

过了一会儿,希尔兰过来回收了蒙娜丽莎的躯体,把它送到最近的教堂进行大修。工匠之神算算博诺瓦的出生日期,连忙又让埃斯汀去准备小婴儿需要的所有物品。

哦,祂还预感到自己会跟永恒烈阳打一架,才能让骄傲的太阳接受罗塞尔的和解。

神国顶端的方形风帆展开,大功率地吸收起恒星的辐射。

祂知道神国的异动瞒不过其他诸神的眼睛,但祂无所谓。工匠之神沉默了太久,在诸神心中留下不善争端的印象,是时候打破他们的偏见了!

“奥赛库斯。”

吸收恒星能量的尖端亮起了刺眼的光辉,如利剑一般切入灼热的光之屏障中!光之海洋沸腾着扑向机械的神国,又被雨点般的能量束击退。整个星界都回响着永恒烈阳狂怒吼着拉法叶尔的声音。

两团都非常亮的能量撞击,爆炸,照亮了因蒂斯的夜空。

 

一一七三年十二月,凛冬,因蒂斯的叛乱被罗塞尔带兵平复,罗塞尔顺势政变,将因蒂斯王国改为共和国,自任执政官。国王与王后被杀死,索伦家族被驱逐至偏远山区,而永和烈阳教会对此不置一词。

第二年开春,工匠之神降下神谕,改名为蒸汽与机械之神。

 

特里尔郊区有一座很小的蒸汽教堂,里面只有一个老牧师和两个修女。没人知道执政官的次子就在这里长大。

时年博诺瓦五岁,对《蒸汽圣典》的解读已经超过了侍奉蒸汽之神十年的教士,人人都对他赞叹不绝。

圣希尔兰受托教导他,绝不敢轻视他,祂知道这个现在只有序列5的小孩以后一定会走到跟祂平等的地位。按照皇子的教育水平,希尔兰安排他学习文学、数学、地理、政治、美术、音乐和机械,一天也不敢松懈。而博诺瓦不负所望,任何说给他听的知识他都不用记第二遍,得到正面反馈的希尔兰更来劲了。

直到有一天,蒸汽与机械之神心血来潮地检查眷者的情况,观察很久,突然问:“他为什么不玩耍?”

希尔兰一惊,几乎要跪下来:“这是属下的失职!”

“希尔兰,你教育孩子的方法有问题。孩子的天性是玩耍,我像他这么小的时候甚至把母牛的粪便不小心糊在亚利斯塔的脸上……咳咳。”

希尔兰面部表情很惊悚:……您说的是那位“血皇帝”吗!!

“你应该让他先学会当个孩子。”

扔下这句话,蒸汽之神就套上0-49的壳子跑去了因蒂斯与弗萨克边境,震慑不安分的势力。经过多次调整,这件封印物已经相对稳定。只要附近有蒸汽教堂,白天它只会在教堂范围内走动,保证蒸汽之神本体的神力笼罩在躯体上维持外形,夜晚它就像尸体一样在教堂地下充电。

被祂教训后,希尔兰可能有点矫枉过正,祂的育儿方法变得简单粗暴——一句话概括,活着就行。

这也是为什么当执政官夫人的贴身女仆来探望时,博诺瓦正趴在草丛里,愣愣地转过头,从嘴里吐出了一只金龟子。

——当天晚上,被女仆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番儿子是如何被养成了乡野农民的玛蒂尔达气出尖叫,白枫宫又是一番家庭战争。

 

在博诺瓦七岁时的某个夜晚,一匹挂着金色针织面马鞍的烈马划破雨夜,没入拥挤的工厂区。

贝尔纳黛·古斯塔夫今年二十七岁,序列5,坚毅明亮的眸上拉出英气的长眉。她骑马的时候从不用淑女鞍,这是第一件玛蒂尔达夫人无法接受的事;她没有结婚,也未曾订过婚,这是第二件令她妈妈大为光火的行为。

她紧紧抿着嘴唇,任由豆大的雨点打在脸上,心想:我现在就像男人一样骑着马在雨夜狂奔,可是妈妈再也没法说教我了。

在一场旧贵族势力的反扑中,索伦家族以夏尔·古斯塔夫为要挟,迫使执政官夫人走入了陷阱。她拼命救出了儿子,自己丧生火海。

——没有任何陷阱能留住一位序列4“秘法师”,除非她一步也不能退。

事情发生的时候,贝尔纳黛和她的父亲远在迷雾海,她想这就是复辟势力选择下手的原因。仅一夜,她就失去了母亲,也许还有弟弟——夏尔把母亲的死怪罪在自己身上,已是崩溃的边缘。

她没法挽回这一切,但她至少——能把幼弟带回来,参加母亲的葬礼!

 

“嗒嗒嗒……”

马蹄声穿透夜晚,停在一户工厂前,贝尔纳黛有些找不到路,博诺瓦寄宿的教堂在郊区没错,可她还不至于在特里尔迷路。贝尔纳黛认为是那个女人搞的鬼,一定是她干扰了占卜。

她把骏马栓在屋檐下,敲响了工厂旁边仍在亮着灯的房门。贫民不会在晚上白耗煤气,点灯的可想而知是工厂的看守者。大门吱呀打开,一个黑黢黢的脸探出来:“谁?”

贝尔纳黛斟酌着词汇说:“赶路的人,能否借此地躲一躲雨?”

男人用怀疑的眼光把她从上看到下,让她沉下了脸,也许是她身为执政官之女气度不凡,也许是她身上的布料一看就是了不得的贵族,总之男人没有多少由于就放她进了门。

这是一个很典型的不富裕的工人家庭,贝尔纳黛忍不住好奇地打量着屋内装潢:灶台、桌子、床、被烟熏到发黄的白墙,每个地方都被难以辨认颜色的污渍所覆盖,让她有些难以下脚。

屋内有四人,黢黑的男人和脸色发红的妇女,卷发的男青年和瘦小却有活力的少女。少女的眼睛在她身上滴溜溜地打转:“夫人,你是贵族吗?”

贝尔纳黛突然觉得在这个雨夜跟人说说话也不错,浅浅地微笑了一下,答道:“我不是夫人,也不是贵族。”

“那就是工人了!”少女兴奋道,“跟我们一样是工人!”

妇女忍不住呵斥:“安娜……”

“没关系的。”贝尔纳黛阻止了她。少女继续好奇道:“你读过书吗?上过大学吗?执政官建立的那所只要通过考试就能免学费的大学。”

“我没有上过大学。”贝尔纳黛说,“你想上大学?”

“安娜的成绩不错,我们打算攒点钱给她买书,先看她能不能考上公立技术学校。”男青年带着些许自豪地说,“我相信安娜没问题的。现在不像以前了,执政官改革后,女孩子也能读书,也能工作。我们希望她学纺织机,以后说不定我们家会出一位‘劳动先锋’呢!”

听到“劳动先锋”四个字,贝尔纳黛低头笑了笑,这种奇怪的词组一定是父亲想出来的。她接过男青年递来的水,低声道,“谢谢。”

“不必道谢。”男青年说,“我们都是光荣的工人,你不必为了这点小事感谢一位同志!”

贝尔纳黛心中一暖。她从没想过一户贫民能可爱到这样的地步,他们质朴又生动,在满是补丁的生活中仍然怀抱着希望。过去的穷苦人民,于她而言是一种符号化,一种怜悯和统御的对象,他们永远高举着双手嗷嗷待哺,等待慈善的富人喂食。但这家人从她幼稚的想象中跳了出来,他们具有高度的自尊,他们是人,鲜活的人。

——正如父亲发表的宣言:“人生来拥有生存和自由的权力。”

父亲让穷人从奴隶和牲畜蜕变为“人”,贝尔纳黛与有荣焉。

天蒙蒙亮的时候,雨停了。贝尔纳黛和这一家人告别,牵起她的骏马,重新踏上道路。

“嗒嗒嗒……”


***


上一章有人好奇蒸汽会怎么带孩子

笑死,祂根本不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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